(这是一位做检察官的朋友写的读后感,多年前,我们因为《楚墓》这本书而认识,他特别喜欢《楚墓》,为之写了好几篇文章。今天又发给我读《紫云村》的感受,特在此转载,看看是否有共鸣者。)
多年以前,史杰鹏的《亭长小武》横空出世,开一代文侠小说之先河,被誉为用小说重写《汉书》。《亭长小武》给我打开了一个新奇瑰丽的历史时空,此后《婴齐传》《赌徒陈汤》《鹄奔亭》《楚墓》《刺杀孙策》佳作迭出,史杰鹏有旺盛的创作力,也每每带给我新鲜美好的阅读体验,让我成为他历史小说的追星人。所以他的新小说出版一直是我庸常生活中关注的大事件,《紫云村》也不例外。如果说《亭长小武》是用小说重写《汉书》,那么《紫云村》就是用诗歌(意)描绘大唐生活图景。网购了两册《紫云村》,也不明白为什么买两本,去看一个朋友,也是作者的粉丝,就送了一本,发现还有朋友的朋友,就又送了一本。忍痛割爱是因为美好的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,美美与共,然后又在网上下单两本,所以《紫云村》的阅读迟到了一个星期,符合延迟满足的体验。书的装帧是喜欢的风格,文字也是。阅读刚刚开启,有朋友在微信上问《紫云村》好看不,她和作者史杰鹏一样,是因为十年前在微博上大家一起讨论《楚墓》认识的,后来我们都成了现实生活中的好朋友了,书内书外只有一个人生。《紫云村》当然好看,可总不能就回答“好看”呀,想了一下,我的回复是——“像红楼梦的写法”。确实像在读《红楼梦》,传统的叙事手法,从容不迫,沉着平静,画面徐徐铺陈展开,细入肌理,用作者在后记里的话来说就是“绵密”。这种阅读体验感太好了,我每天读一到两个小时,整整读了一个星期,真的是不想一下读完,就是不忍释卷,后来在豆瓣上看到好几个读者也是我这样的心情。史杰鹏以前的小说有些冷峻急促,现在从容叙事应该不是回归传统,我的感觉可能与在日本安逸舒缓的生活有一定的关系。闲笔之外,生活图景细致入微的描写,如同一切伟大作品一样是作者学养的呈现,带给读者身临其境的代入感,我们随着主人公走入了历史深处的大唐生活场景,作者不厌其烦,而读者不觉其烦。《紫云村》里的大唐,是诗意的大唐。主人公张骥鸿神策军出身的一介武夫,却有诗人的心灵和才情,许浑、王建、李益、周松,还有小说人物口中的白居易,大唐是诗歌的国度,更是诗歌的时代,诗歌有时候是小说情节的一部分,有时候是历史事件的一部分,有时候就是生活本身。书中白大三兄弟的背上札诗,是特别有趣的桥段,滑稽幽默中透出神圣庄重,诗歌毕竟是惨淡生活的一抹亮色,诗歌渗入了唐人的血液,是艺术人生,是宗教信仰,是精神救赎,对诗歌的追求和膜拜,使得生活有了诗意和审美。史杰鹏在后记里讲:“在我的感觉中,唐代的天空比汉代要朗润;而一回思汉代,彷佛四季都充溢着阴冷,大概主要因为唐诗。唐诗让我直面当时更活泼泼的生人趣味,自然就会感到明媚而亲切。”诗意的表达是史杰鹏鲜明的写作风格,其来有自。如果说《亭长小武》更多的是以汉代律令作为逻辑的力量推动小说的情节发展的话,到《楚墓》里楚王对屈原和宋玉诗歌的评论,就是很高明的诗论或者诗话了,到《刺杀孙策》完全还可以视为作者是用小说对《古诗十九首》的一个诠释和解读了,但是《紫云村》里唐诗里的小说世界,诗意的叙事、诗意的描写、诗歌的讨论、诗歌的创作有了一个宽广的展示平台,汪洋恣肆,纵横捭阖,山川映发,应接不暇,给读者一个美妙的阅读体验。如果用一个词来表述《紫云村》的阅读体验,我认为是——隽永。许多章节或者细节让人恋恋不舍,韵味无穷,可以一读再读,《紫云村》是经得起重读的小说。《紫云村》的基调是温暖的,结尾也充满了希望。有了唐诗,大唐的天空也是朗润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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